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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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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獄

李水雲扒著馬桶幹嘔,顧庭輝顧不得震驚跑到衛生間給她拍背,讓她能好受點。

宋青女嘆了口氣,把墻上的聲音阻斷器收了起來。開門跟門口的蟲子用有些生澀的蟲語要了一杯鹽水喝一杯檸檬水。

“李水雲將軍有點不舒服,可能水土不服吧。”

她的蟲語都是看著書上一點一點學的,沒人跟她練過,因此發音也有些生硬但倒也還算標準。外面的蟲子還是理解了她的意思,一只蟲子快步走出去準備,另一只有些擔心的探頭超裏面看,被宋青女堵在了門口。

水很快就被送過來了,還順便帶了一小盤薄荷糖。李水雲用鹽水漱了個口,喝了幾口檸檬水,含著薄荷糖算是緩了過來。

一擡頭就看到了兩個蟲子盯著她看,以前還以為是在盯犯人,現在聽宋青女這麽一說,居然看出來了一些對母親的孺慕之情?

她擡頭看了眼宋青女,宋青女瞇著眼睛對著她笑,順便指了指那兩個蟲子,做了個口型,“你兒子。”

李水雲差點把檸檬水噴出來,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宋青女。扭過頭不去看那兩個疑似她便宜兒子的蟲子。

宋青女站起來安慰她,或許顧慮到旁邊站著的蟲子和仆人,她參了一點家鄉口音跟李水雲說。她是南方人,口音軟軟的,安慰效果翻倍。

“往好了想,至少可以知道你的精神力能將將趕上一個腦蟲。當然還是跟真的腦蟲差了一點,你這批蟲崽子質量不咋好,蠕蟲數量太多,而且人形蟲子有些觸角收不回去。”她頓了一下,“也不排除因為缺少你精神力孵卵的原因。”

李水雲一頭黑線,整個人吐的都快虛脫了,並沒有開口或者跟她爭辯的欲望。宋青女說的沒錯,這一路走來她觀察過宮殿裏面的蟲子,除了艾德羅這個成功的偽人,就只有一兩個維持完美人形的。

剩下的二十多個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點,有的臉上長了一對覆眼,有的翅膀支了出來,更有甚者整個下半身都是巨形蟲子的形狀。更別提宮殿大堂角落裏還有數不清的蠕蟲在動彈,扭動著在進食,身上的膿包破裂流了一地板的膿水。

人間地獄。

要不是李水雲精神強大,早在路上就被嚇死了。

單看艾德羅倒是人模人樣,落魄了是原始風情,如今收拾收拾便是歐洲貴公子。誰能看出它跟那些半人半蟲,跟那些蠕蟲是一個種族。

甚至,有些還是它自己生出來的,她爹的有些還有她的基因。李水雲給自己想惡心了,索性閉目養神,什麽都不去想。

宋青女看到她臉色變差,知道她是想到了那些蠕蟲,坐在她旁邊。李水雲背對著她,剩下個小啾啾正對著她。她順手捏了捏安慰道,“像蟲族這種,通常是靠著腦蟲的精神力刺激繁殖,一灘一灘的產卵,這些人形的可能有些你的基因,腦蟲的基因越多等級越高級。所以,像那種發育不全的和蠕蟲基本上沒有你的多少基因,不能算是你的孩子。”

宋青女隨後想到了李水雲之前跟她提到的朵朵,“那只腦蟲,朵朵?應該跟你很像吧?”

李水雲扭過頭,小辮子從宋青女手掌心溜走。她點點頭說,”確實很像,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。“

宋青女笑著說,”這就對了,她才算是你的親生骨肉。像外面站著那兩個,論起血緣頂多算你的遠房侄子。“

李水雲沒說話,又含了一粒薄荷糖。淡綠色的糖果在舌尖融化,清涼的感覺沿著口腔蔓延開來。她牙齒一用力把糖咬碎,薄荷的氣息更濃郁了。

李水雲張開嘴吸了口氣,一陣清涼的風刮過。涼意和薄荷的氣息讓她感覺到寧靜和清醒。

隨後她拿了張紙準備畫一下科利亞星中心城以及皇宮的布局。她之前在飛船上看到過,就給記下來了,從中心城港口到皇宮以及皇宮大堂到休息室這段路上她也在觀察,大致把守衛和看守的蟲子數量和位置記了一下。

宋青女看她振作起來,便坐了回去繼續打字。

做起事情來時間過得很快,太陽落山了。這段時間裏,李水雲畫完了地圖給蘇妒她們傳了過去,又詢問了一下援軍到達的時間。之後她又在沙發上瞇了一會,所以現在正清醒。她看了眼周圍,宋青女還在打字寫她的那個破論文,顧庭輝趴在地板上坐平板支撐。

這給她一種回到軍校宿舍的感覺,溫馨又安靜。

當然這種安靜沒有持續多久,艾德羅就過來敲門了。它倒還端著一副架子,紳士的敲了敲門。李水雲推開門,發現它懷裏還抱著朵朵。

進來之後它就變得不太講理,叫人把宋青女她倆帶走。身後的仆人把晚飯端了上來,數量不多但色香味俱全。它把朵朵放到李水雲旁邊,揮揮手讓仆人退下,自己單膝跪地為她布餐。

朵朵坐在她旁邊,偷偷擡眼看她。小孩子不記仇,雖然以前被她惡狠狠的盯過現在看起來也全然忘記了。慢慢的挪著身子朝她身邊靠近。

李水雲能感覺到它的小精神觸角正在朝著她這個方向伸過來,但不敢碰到她,在距離她不遠的位置糾結地蜷成一小團。

李水雲展開了一點精神領域去感受她觸手的情緒。

小觸手唧唧地叫著,“喜歡,吶吶,喜歡。”

是喜歡媽媽的意思。

低頭一看,朵朵的眼睛亮亮的,倒是隨了她的眼型,像一只幼犬一樣濕漉漉的紅色眼睛正盯著她看。

李水雲收回領域,猶豫了一下把朵朵抱了起來,側著身子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。她看到朵朵的瞳孔跟它爹一樣變得圓溜溜的,臉也通紅。她把頭埋進李水雲懷裏靠著不動。

李水雲抱的時候摸到了她的腰,腰上有一圈鼓起。應該是腦蟲把小尾鉤纏在了腰上。她往上摸了摸朵朵的頭,孩子帶了個小帽子此時被她撥到了一邊,她摸到了沒收好的小觸角。

朵朵微微顫了一下,李水雲動作放柔了些,像摸一只小貓一樣用手指輕觸她的小觸角。觸須乖巧粘人的貼在她的手上不斷的顫抖,弄得她手發癢,抖了一下抽了出來。

艾德羅這時也坐在了她倆旁邊,見她把手抽走以為她不喜歡觸角,於是把朵朵的帽子重新蓋好。又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,說,“抱歉,基因缺陷。觸角,沒辦法,收回。你,別看。”

宋青女說的沒錯,沒有腦蟲的精神力輔助,蟲子或多或少都有一定基因缺陷。在它們看來可能算是殘疾和不雅觀,難怪讓朵朵帶著帽子不讓她看。

李水雲擺出一副賢妻的樣子,靠在它的健碩的肱二頭肌上說,“我不介意,其實是我的原因。我如果還在你和孩子身邊,你們也不會這麽辛苦。”

艾德羅果然被她這些話感動到了,本來想抱一抱她。但因為李水雲的腦袋靠在了胳膊上,它不好抽出手,最終還是沒動,直挺挺的坐在沙發上,身體倒是越來越緊繃。

李水雲越靠越硬,等半天也沒見它說話,索性就直起身子,主動說“開飯吧。”

三人這才動筷子,開始吃飯。一邊吃著李水雲一邊觀察艾德羅,它動作優雅,但進食速度很快不一會兒那一大盆肉菜就吃完了一半。

它牙齒尖尖的一使勁連骨頭帶肉嚼碎了吞進去,李水雲看著就覺得拉嗓子。

李水雲看著它尖牙的反光,忍著惡寒給它夾了一筷子肉。艾德羅停下進食,那雙蟲眼盯著她看,隨後咧開嘴笑了臉湊了過來就要親上去。

李水雲嚇得一個後仰,差點給旁邊的朵朵撞翻了。她連忙伸出手抵住說,“好好吃飯!”

艾德羅這才坐回去,點點頭,一臉遺憾。“好。等吃完飯,再親。”

李水雲保持沈默…,完全不是那個意思,它這一句話讓她從死刑變成了死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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